「常司伯,你無恥!」
慕天南完全沒想到,在這樣的時刻,常司伯竟然會不顧身份,不顧廉恥的對萬東發動偷襲,直氣的狂吼連連,恨不能一掌將常司伯拍成肉醬才好。可現在他卻無暇對常司伯動手,倉促間,慌忙聚起一道勁氣,欲要將常司伯的偷襲擋下。
殊不知,常司伯恨萬東不死,雖是偷襲,卻幾乎傾注了全力,慕天南的勁氣雖然後發先至,與常司伯的掌勁撞在了一起,卻並沒有完全將其消融,仍舊剩下一半左右,繼續向萬東奔襲而去。
「二叔!」
見此情形,慕羽成的心幾乎要從嗓子眼兒里跳了出來,一張臉更是瞬間大變。在萬東與雨化屏最後一決的時刻,哪怕是一點點的干擾,都有可能讓萬東陷入萬劫不復之地,更不用說是來自常司伯的偷襲。
慕羽成吼的凶厲,卻是無可奈何。他的修為本就不及常司伯,又相距甚遠,根本就是毫無辦法,這才會疾呼慕天南出手。可慕天南一招用老,新力未生,此時也是全無辦法。
一邊心中為萬東祈禱,一邊對常司伯破口大罵。哪兒還顧得上什麼修養與風度,什麼難聽罵什麼,直將常司伯罵了個狗血噴頭。縱然常司伯臉皮再厚,再腹黑,也忍不住老臉泛紅。
「能將我雨化屏逼到這種地步,你也足以自傲了!」
雨化屏一身的道氣,完全發揮到了極致,再無一絲保留。狂暴的攻勢,如火山噴發,無可阻擋,橫掃一切。
只是任憑雨化屏的攻勢再猛,可萬東的臉上始終帶著一股子淡然,好像壓根兒就沒將雨化屏這強敵放在眼中。這淡然落在雨化屏的眼中,簡直別千言萬語的譏諷,還要更加讓他難以承受。
心中怒意縱橫,盡數化作漫天殺機,雨化屏奮力向前,只有將萬東斃於掌下,方才能洗刷這恥辱!
轟隆隆的雷鳴聲,此起彼伏,漫天血光和雨化屏的道氣,絞殺在一起,轟轟烈烈!這彷彿已不是兩個人的戰鬥,而是兩支千軍萬馬在縱橫拼殺!
雨化屏越戰越是感到心驚!來自萬東的壓力,就像是泛濫的洪水,一發不可收拾,而且一刻比一刻洶湧。在萬東劍鋒揮動之間,彷彿天地法則都被其帶動,那種掌控大道真諦的浩瀚與博大,直讓雨化屏覺得,自己好像正在被這個世界所拋棄。
這種感覺,空前的可怕!就好像自己突然間與這個天地格格不入了似的,他被排擠了出來,甚至成為了整個天地的敵人,再也沒有一絲的安全感,更不再感到自信。
就要輸了!這是雨化屏此時唯一的感覺,而且正在變的愈加強烈!
目之所及,天地之色正在迅速退卻,血光卻在不斷蔓延。慢慢的,整個天地彷彿都變成了一片血海,混沌難分。看不見的壓力與殺機,從四面八方向他擠壓而來。
血屠千里,千里之內沒有一寸藏身之地!
雨化屏渾身上下,一瞬間便已被冷汗所浸透!
望著這鋪天蓋地的血海,雨化屏拚命的掃動眼珠,想要從這血海之中開闢出一條生路,可是他失望了,絕望了,整個天地,哪裡還有生機的存在?
「他怎麼可能這麼強……他怎麼可以這麼強!?」
自打修為進入聖魂境,雨化屏還從來沒有受到過這麼大的挫敗!此時的他,甚至忍不住想要大聲的求饒乞降!
一股空前凌厲的感覺,驀然從血海深處激射而來,一道銀色的電芒,如同狂龍在血海之中飛速向他逼近。在那銀色電芒之中,雨化屏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輪迴氣息,猶如幽冥的輪迴之門正在一點點的向他敞開。雨化屏本能的要拒絕,要遠遁,可在這血海之中,他哪裡還有一點兒的自主權?
一種逃無可逃,只能束手待斃的無奈,從他的內心深處如野草般瘋長!雨化屏知道自己敗了,敗的無話可說,敗的一塌糊塗!
就在這帶著輪迴氣息的銀色電芒,盪盡重重幽冥鬼影,就要刺入他的心房之時,斜刺里突然亮起一片強光。這強光威猛異常,直接便在血海之中撕開了一片缺口。
這缺口一開,對雨化屏而言,就如同在黑暗中投來了一束陽光,在令人窒息的真空中呼吸到了一絲氧氣,讓他的心神猛然振奮起來。
而與此同時,那銀色電芒彷彿也感受到了危機,猛然一轉,放棄了雨化屏,直向那強光而去。
兩者撞在一處,又是一番驚天動地的響動,只是這一切和雨化屏已經無關,他現在,不過只是一個被驚呆了的旁觀者。
遮天蔽日的血海瞬間退去,溫暖的陽光重新灑在了雨化屏的身上,那一刻,雨化屏只覺得自己好像得到了重生。
「噗!」
一道血箭直噴虛空,萬東的身形如遭重創,猛然矮了下去。可萬東並沒有倒下,在一瞬間,萬東手中的輪迴劍深深的插入了地下,撐住了他的身形。
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萬東的身上,不論是敵是友!
與雨化屏全力一拼之後,萬東竟然又生生的承受住了常司伯的一擊!如果不是親眼所見,幾乎沒有人能夠相信。
常司伯那一擊,雖然被慕天南攔下了一半,可是仍舊能夠摧山拔岳。至少慕羽成清楚,就算是他,怕也不會好受,更別說萬東已是重傷,而且還是在與雨化屏血戰,勁力將竭之時,承受的這一擊。
可他竟然沒有倒下,雖然以劍支撐,單膝跪地,可他確確實實沒有倒下!
這到底是什麼人?他到底是用什麼材料製成的?一個人,怎麼可以如此堅強?慕羽成為之震驚,慕天南久久不語,常司伯更是有些駭然。
多少年都沒有遇到這樣的牛人了!
他到底是不是血骷髏的人?他到底又為什麼要與血骷髏為敵?此時此刻,一個個的疑團,讓常司伯徹底失去了平時的冷靜。
「是……是常公救了我?」
雨化屏逐漸回過了神兒來,額頭上冷汗涔涔!剛才那一幕,他簡直都不敢回想,他這一輩子,從未與死神相隔這麼近,也從未如此強烈的感覺到恐懼。
而這一切,都是眼前這個人帶給他的!
雨化屏緩緩的看向萬東,哪怕此時萬東單膝跪在那裡,雨化屏依然感覺到,他的身影是那樣的高大,高大到讓他只能仰望!
他能夠感覺到,萬東的傷已是很重,恐怕已沒什麼再戰之力,可他的腦海中,卻絲毫沒有趁人之危,將萬東斃於掌下的念頭。不是他不想,而是他不敢!
或許雨化屏永遠也不會對別人承認這一點,可他卻騙不過他的內心!對萬東,他是真的怕了!
「還愣著幹什麼?給我殺了他!」
雨化屏不敢再面對萬東,可不意味著他不再想要殺死萬東!相反,強烈的恐懼,讓他比以往任何時候更加迫切的想要殺死萬東!他沒有勇氣出手,可他還有手下!
在雨化屏近乎於走調兒的嘶吼聲中,一個個血衣人,立時便向萬東撲殺過去。
至於那些血骷髏殺手,則沒有一個上前,反倒是紛紛後退。
血衣人無知,無所畏懼,可他們卻不一樣!連雨化屏都怕了,他們焉能不怕?
「無恥小人!有種來殺我!」
眼見一群血衣人向重傷的萬東撲去,慕羽成氣的紅了眼,揮出一掌直接劈死一片血衣人,可等他想要上前救萬東時,幾道不弱的攻擊波,直從四面八方,向他咆哮而來。
蒼蠅雖然微不足道,可有時候著實能將人逼的發瘋!此時的慕羽成,便是那個被蒼蠅要活活逼瘋的人! 血骷髏的防線雖然幾遭調整,可血骷髏殺手的瘋狂,以及血衣人的詭譎,愣是如一道鋼鐵鑄就的堤壩,生生的阻隔住了慕家弟子的洪流,也阻隔住了慕羽成。
幾個神道巔峰境的紫劍殺手,再加上一批猶如人肉炸彈,隨時都會自爆的天格巔峰及神道境初階,讓慕羽成的腳步,一次又一次的被阻擋下來。
這次仍舊不例外,眼看著大批的血衣人,向萬東圍殺過去,慕羽成非但沒能逼近支援,反倒是被連連逼退,這讓慕羽成懊惱的想死的心都有了。
當然,血骷髏的損傷也是極大!常司伯此番帶來的紫劍殺手,幾乎已是損耗殆盡,至於更低級別的,死傷的更是不計其數。現在逼的他連兩位血帝都請了出來,可戰局依舊不明朗。再這樣下去,只怕連同他在內,非全軍覆沒不可。因此,此時常司伯的面色也是極其的難看。
所幸剛才他不顧臉面的偷襲,換來了萬東的重傷,讓他內心的憋氣稍微宣洩了一些,否則難道他不會被氣的當場炸開。
掃視了一眼戰局,常司伯覺得自己這一方還有希望,只要擊殺了萬東,便能重新掌控慕蓮,而只要掌控了慕蓮,哪怕就剩下他一個人,也不愁慕家不乖乖就範。
眼看萬東就要被血衣人所淹沒,常司伯輕輕舒了一口氣,終於不用再為萬東而擔心了。回頭一看,見慕蓮在李白衣,綠風和李六的護持下,好生生的就站在那裡,心頭不禁又湧起了一股怒火。
這些混賬東西都是吃屎的嗎?明知道慕蓮的重要,卻還讓她優哉游哉的在那裡看戲!
常司伯正待破口大罵之時,一片耀眼的光芒,突然映入了他的眼帘。常司伯的心神猛然一跳,急急的扭頭望去,只見原本單膝跪在地上的萬東,此時突然又站了起來。不光站了起來,他手中的輪迴劍更是重新爆發出一道道駭人心神的銳光。
這銳光一起,那涌到他面前的血衣人,立時便遭了殃。只見一片片血霧,如煙花般紛紛綻放,轉眼間的工夫,便有十餘個血衣人,消散在了天地之間。
「這不可能!」
常司伯直忍不住放聲吼了起來,那股子好像天塌不驚的沉穩,直接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。常司伯的面孔,前所未有的扭曲起來,一片猙獰!
雨化屏直忍不住連打了幾個冷顫,用力咽了口唾沫,嘴巴里一陣陣的發乾!
「這到底還是不是人?難道他的真的就戰不勝,打不死嗎?」
此時,好像就連那些個不懂得什麼是畏懼的血衣人,也對萬東感到害怕了,竟然紛紛向後倒退。常司伯為之駭然,慕天南也是目瞪口呆,久久的說不出話來。
「羅哥,這人真是條漢子,只怕與咱們老大有的一拼啊!」
王陽德湊到了羅霄身旁,忍不住感慨了一句。
他這一句感慨,頓時便引起了定山衛群英的共鳴。羅霄重重的點了點頭,良久方才說道「要是有一天,他能與咱們老大見面,定然會成為摯友!」
「這樣的一條漢子,怎麼能死在這群宵小之徒的手中?大家跟我沖!我就不相信,血骷髏的鳥防線就這麼牢不可破!」
蕭浪亦是一條鐵骨錚錚的漢子,感覺尤為強烈,忍不住振臂呼道。
羅霄明顯亦有此意,劍鋒一指,定山衛群英紛紛動了起來,攻勢瞬間便猛烈了一倍不至。擋在他們面前的血骷髏殺手和血衣人,立時紛紛翻倒斃命,引得不少慕家弟子,都向他們投來敬佩的目光。
「雨化屏,那人已是強弩之末,你還等什麼,速速取其首級!」
常司伯被慕天南纏住,分不開身,轉眼一看,雨化屏卻跟個閑人似的,站在那裡無所事事,眉頭一沉,張口喝道。
常司伯此話一出,慕天南直忍不住打了個寒顫,第一次對常司伯的話產生了懷疑。在他看來,萬東簡直就是個怪胎,對他所做出的任何判斷,都是扯淡!
剛才的死亡經歷,雨化屏絕不想再重溫一次。可是常司伯的話,他又不敢不遵?正茫然無措之時,目光突然掃到了慕蓮,心中一喜,高聲道「常公說的不錯,那傢伙已是不足為慮!讓我先擒住慕蓮再將他斃於掌下!」
說罷,也不等常司伯發話,縱身便向慕蓮掠去。
慕蓮此時的一顆芳心幾乎全都放在了萬東的身上,對向自己逼來的雨化屏,竟是連看也不看一眼。然而她身旁的李白衣卻是如臨大敵,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,急忙全神戒備。
綠鳳也注意到了雨化屏的動向,心神同樣狂震。不過她在戒備的同時,卻是下意識的向萬東看了過去。不知不覺間,她已經習慣了對萬東的依賴,雖然她心裡比任何人都清楚,萬東幾乎已經不可能再來保護他們了。
接連遭到雨化屏和常司伯兩位絕頂強者的偷襲,又被無數血衣人重重包圍,相比之年,萬東的處境比他們艱險一萬倍,比他們更加需要支援。
可綠鳳這一瞥,卻是將她整個人都驚呆了。只見萬東手中劍芒瘋狂滾動掃蕩,將身前的血衣人逼退三步,隨即便拔身而起,不顧一切的向著他們飛掠而來,完全不再去理會緊追在他身後的血衣人!
「這……這傢伙瘋了嗎?」
綠鳳直忍不住發出了一聲低喃,眼中瞬間再次被淚水所填滿。慕蓮更是發出一聲帶著哭腔的痛呼,拚命兒的向萬東揮手,示意他不要過來。
可萬東卻是無動於衷,他的身形依舊堅決,不曾有絲毫的停頓。
「豈有此理!這傢伙到底是這丫頭的是什麼人,怎的如此拚命?」
雨化屏只覺得綠鳳神情有異,轉頭一望,便看到萬東身形如電,直向他逼來。雨化屏的心頭猛然一跳,體內道氣跟著一亂,差點兒沒讓他直接從半空中栽倒下來。
「給我攔住他,攔住他!」
雨化屏此時的嗓音,一度有些發抖,連帶著他的身軀也是顫個不停。
那些個血衣人倒是聽話,一道道血霧般的勁氣,當空匯聚,直化作一道血色光柱,狠狠的裝向萬東的后心。
慕蓮原本以為,即便萬東受了重傷,卻依舊能夠抵擋住,至少也能輕鬆避開這血色光柱。可結果卻讓她大吃了一驚,萬東非但沒有躲,反倒是主動迎了上去。血色光柱狠狠的撞在了他的後背上,一股血箭立時便從他的嘴中噴了出來,可萬東的眼中卻並沒有痛苦之色,反倒是閃過了一絲欣喜。
就在慕蓮對此疑惑不解之時,萬東的身形倏然加速了一倍不止,轉眼間便拉近了他和雨化屏之間的距離。
「瘋子!你這個瘋子!你不惜重傷,只是為了借力嗎?」雨化屏咆哮了起來,好好的髮髻早已散亂不堪,銀髮漫天飛舞,讓他看上去,反倒更像是個瘋子。
雨化屏的咆哮,頓時解開了慕蓮心中的疑惑。慕蓮終於忍不住,竟是嚎啕大哭起來!
這一切,都是為了救她!
「沒用的!你再拚命,也不可能趕得及從本座的手中救下這丫頭!」
雨化屏越是為萬東的舉動感到瘋狂,就越是強烈的意識到,若是不能將慕蓮抓住,他們的後果必將不堪設想。臉上一陣猙獰,雨化屏伸手便向慕蓮抓了過去。
萬東的眼睛頓時眯了起來,心中湧起一股濃濃的焦急。雨化屏說的不錯,藉助血色光柱,萬東的確是拉近了與他的距離,可這還不夠,遠遠不夠。
「想抓蓮兒,你還得過我這一關!」
或許是因為受到了萬東的感染,李白衣的心中猛然升起一股萬丈豪情。面對聖魂境的雨化屏,竟然不再感到畏懼。一聲虎吼,掌鋒揚起,一道摘星勁,透體而出,化作星光萬丈,直向雨化屏攻去。
直面雨化屏這樣的強者,又受到萬東精神的熏陶,李白衣竟然也爆發了。這一掌劈出,威力很是不小,竟然直逼神魂境。相信他若是能夠在這一戰活下去,成就聖魂將會是朝夕之間的事情。
只是現在,神魂境的攻擊還遠遠不夠。雨化屏雖然稍有驚愕,攻勢卻是絲毫不改,長袖一揮,李白衣的摘星勁立時被掃蕩一空,緊接著就連李白衣也被當場震退。
李白衣尚且如此,李六和綠鳳就更不用說了,瞬息之間,便相繼吐血敗退。雨化屏與慕蓮之間再無阻隔,看樣子,慕蓮落入雨化屏的手中已是鐵板釘釘。
李白衣暗道一聲不好,一顆心直沉入了谷底。
然而就在他通體冰涼,滿腔自責之時,讓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卻發生了,兩股強悍異常的掌勁,沒有任何徵兆的,突然從他的背後激射而來,直奔雨化屏。
這兩道掌勁可不一般,每一道都擁有神魂巔峰境的威力!如果雨化屏在全盛之時,或許並不會放在心上,可是他與萬東一戰,也受了傷,更在精神上受到了不小的打擊,此時再面對這樣的攻勢,他便沒那麼輕鬆了。
雨化屏一愣之後,想也沒想的便捨棄了慕蓮,雙掌同時拍出,分別迎向兩股掌勁,同時身形迅猛後退,倒也是乾淨利索,毫不拖泥帶水…… 「何方混賬,敢壞本座好事?」雨化屏身形一退,便忍不住破口大罵。
自打登上這慕家第一峰,好像什麼事都與他作對,當真是一刻也沒暢快過。本以為慕蓮這次是手到擒來,誰知半路又殺出了程咬金。難道他的八字與這一方水土天生相剋不成?
等雨化屏將目光投過去時,面色立時大變,那模樣,簡直跟被雷劈中了一般,時而青,時而紅,面色變幻不定。再看他那咬牙切齒,青筋怒爆的模樣,就好像看到了殺妻奪子的宿敵!
李白衣心中又驚又喜的同時,也是萬分疑惑。慕家高手被盡數擋在另外一側,萬東又馳援不及,這本已是必死之局,緣何又會突起波瀾?
驚疑之中,李白衣迫不及待的扭頭望去,這一望,卻是將他喜的眼淚直接奪眶而出。
李白衣絕對是一個十分堅強的人,這一路無比艱險,無數次與生死擦肩而過,可李白衣都不曾流過哪怕一滴淚,然而此時此刻,他是真的忍不住了,淚水瞬間便打濕了染血的白袍。
「三叔,長老,你們……你們還活著!」
李白衣哽咽的嗓音,不停的顫抖,那種無以言表的喜悅,直充斥了他的整個身心。這一刻,李白衣直想跪下去,對頭頂的蒼天神明,痛痛快快的磕上幾個頭!
李白衣帶著哭腔的喊聲,讓慕蓮,李六,綠鳳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等三人緩緩轉動目光,看到李宣,李文道二人果真活生生的站在那裡時,也是一臉的錯愕。
足足愣了好幾秒,三人方才回過神兒來,卻已是與李白衣一樣的淚流滿面。
慕蓮四人激動的不行,殊不知李宣和李文道二人心中的激動,比他們更甚!
當李文道從昏迷中醒過來的那一刻,他一度以為自己是到了幽冥地府,在殺了零星幾個血衣人之後,他方才意識到,自己不但還活著,而且原本被廢掉的修為,不但盡數恢復,而且似乎還更勝從前。
興奮之餘,兩人心中卻也是疑團叢生,只恨不得第一時間便找到萬東,仔仔細細的問個清楚!
「孩子們,讓你們受委屈了!」望著渾身浴血的李白衣,慕蓮四人,李宣好不心痛,沉聲說道。
「不!不委屈!只要三叔和長老您沒事,那就比什麼都好!」李白衣趕忙說道,眼中的興奮之色,已是無以復加。
「你們終於來了,剩下的……就交給你們了!」
就在李宣想要安慰四個年輕人幾句的時候,一道嘶啞中透著幾分疲憊,幾分欣慰的嗓音,緩緩的響起。
李宣循聲望去,身軀猛然一振,緊跟著臉上便湧出了一股異常強烈的興奮,連聲道「你根本就沒有廢掉我們的修為,更沒有想過要殺死我們,從頭到尾,你所作的一切,都是在維護我們!」
見到了萬東,李宣和李文道什麼也不用問,便一切都明白了。李宣這一輩子,還從來沒有像此時這樣感激過一個人!
「我就知道!我就知道這一切都是你的手段,你的陰謀!你這個天殺的,你到底是什麼人?」
李宣和李文道明白了,雨化屏也不傻,自然也恍然大悟。一股不可壓制的憤怒,瞬間席捲了他整個內心。此時的雨化屏,只恨不能將萬東碎屍萬段,然後再挫骨揚灰!
「為了救我們,他竟然承受了這麼大的委屈……」李白衣獃獃的望著萬東,已然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語言,怎樣的方式來表達他內心深處的情感了。
而慕蓮和綠鳳,更是已經忍不住輕聲啜泣了起來,尤其是想到這一路上,她們對萬東的冷嘲熱諷,甚至是惡意謾罵,更是羞愧難當,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才好!
「李宣,李文道?!好好好,你們來的真是太及時了,一定要保住那位鬼面兄,不能再讓他有任何閃失!」慕羽成回眸見到李家二人,立時喜的放聲大喊。
這一刻,在他這裡,好像萬東比慕蓮都變得更加重要了!
「雨化屏,你乾的好事!」
雖然事情超出了常司伯的預想,糟糕至極,可眼看便要撥亂反正,重新掌控局面,他萬萬沒想到,這個時候,李宣和李文道竟然殺了出來。這簡直無異於在他的心尖上,狠狠捅了一刀。
常司伯是真的憤怒了,只是他對雨化屏的憤怒和不滿,甚至還要強過對慕家。
雨化屏人精一般,焉能聽不出來?而且,這一切確確實實都是他一手造成的,他甚至連反駁的餘地都沒有。他幾乎不能想象,如果這一次任務失敗,回到血骷髏,等待他的會是什麼。即便血骷髏的宗主跟他不計較,恐怕常司伯也不會放過他。想到這個環節,雨化屏直忍不住驚出了一身冷汗。
「他怎麼傷的如此之重?」李文道望著渾身浴血的萬東,臉上滿是一片驚容。
李白衣神情無比苦澀的道「為了保護我們,他憑一己之力,幾乎獨自擋住了血骷髏的圍殺,更還遭到雨化屏和常司伯的連番偷襲,他能堅持到現在,真是……真是太不容易了!」
其實壓根兒不用李白衣解釋,李宣和李文道的眼力何等驚人,只要抬眼掃一掃四周,一地的血骷髏殺手屍體,漫天還沒有消散的血霧,足以證明這裡剛剛經歷了一場何等殘酷的大戰。
李宣和李文道相視一眼,無不倒吸了一口冷氣!這也就是萬東,若是換做他們兩個中的任何一個,都萬萬堅持不到現在。
「小心!」
就在所有人都感嘆不已的時候,一道水桶粗細的血色光柱,突然從萬東的背後襲來,瞬間便讓現場的氛圍,再一次緊張到了極致。
之前為了救慕蓮,萬東可以強提著一口氣不散,任憑傷勢再重,亦能揮劍殺敵。可是李文道和李宣的出現,卻讓這一口氣瞬間散去,此時的萬東只覺得渾身發軟,連哪怕一絲的力氣,也無法再提聚起來。就連一向與他血脈相連的輪迴劍,此時好像也變得有千萬鈞重,隨時都要脫手掉落在地上。
背後襲來的那一道血色光柱,萬東不是感覺不到危險,但是他已經躲不過去,同時也不想躲。折騰到現在,他是真的感到累了,一股彷彿是從靈魂深處透出來的倦怠,讓他只恨不得立即便找個地方躺下去,再也不要起來。
與其做無謂的掙扎,在萬東看來,還不如用這個時間來多看慕蓮幾眼。
用這最後的幾眼,將慕蓮的模樣深深的印刻在自己的心上,力爭下一世,第一眼便能將她認出!這一輩子沒能美滿的姻緣,希望下一輩子能夠和和美美。
「爾等畜生,通通去死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