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嫤之……”我的頭隱隱作痛:“是我配不上他,所以也就不喜歡。”
“你本來就配不上他!”
“嗯,這就是答案。”我越過她的身邊往房間走去,嫤之不依不饒追了上來。
“張靈笙,你裝什麼深沉?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!”她跟着我擠進了房間。
我拿出課本,坐到了書桌前打開臺燈,任她自顧自的說着。
“你不知道,當沈先生把我從孤兒院帶走時,他就像天神一樣,在我眼裏無所不能。張靈笙。你不要讓沈先生傷心,好不好?”
我放下手中的課本,轉頭看向嫤之:“你這樣念着他的好,挺好的。可是嫤之,我不能答應你。”
“爲什麼?!沈先生哪裏不好了?”
有時候覺得嫤之任性起來,是孩子心性,她覺得自己喜歡的東西,別人也該喜歡。她不想傷害的人,也不想讓別人傷害。
“他沒有哪裏不好,準確的說,他好與不好。對我來說都不重要。我很感激沈先生,但也僅僅只是感激。”
嫤之紅了眼睛:“因爲是你,我才把沈先生讓給你的!你竟然跟我說不要,我討厭你張靈笙!!”
難道她之前不討厭我麼?目送着她離開的背影,我開始懷疑在村子裏的那些日子。
雖然沒有大房子,沒有豐盛的午餐,連對夢想的追逐也是種奢侈,可是大夥兒都簡單純樸,沒有這麼多煩惱的事情。
睡覺之前,我拿出了那枚紅玉石,猶豫了半晌。將它放進了牀頭櫃的抽屜裏。
次日去學校,盯着抽屜半晌,卻沒有打開它,轉身離開了。
似乎每天他陪着我上學,好像已經成了一種習慣,下意識往旁邊看去,空蕩蕩的,心裏也空落落的。
蘇奈依舊沒來上學,那天放學我走得最早,一路小跑來到了蘇奈的出租屋前。
可是房東告訴我,蘇奈已經搬走了。他也不知道去了哪裏。
爲了找到她,我去周圍打聽了一下,蘇奈很好認,那種陰鬱與孤獨感,讓人過目很難再忘。
晚上九點的時候,經過一路的打聽,我在公園裏找到了她,旁邊放着一個行李箱,一個人坐在那裏。
我跑了過去,她猛然擡頭訝然的看着我,一臉不敢相信:“你怎麼……又來了?”
“你沒有去學校。也不知道你怎麼樣了。”
她很內向,可能長時間將自己封閉,不與外人交流。
“我沒事,你走吧。”
“可是你一個人坐在這裏,我不放心。你家人呢?”
提到家人,蘇奈渾身輕顫着:“他們都很好……”
她答非所問,似乎並不想提及,我上前拉過她的手:“要不然先找個地方吃飯吧?”
她猛的甩開了我的手:“不,不……你走吧。”
“蘇奈,我不怕你連累,我命硬,它傷不了我的。”我衝她笑了笑。
蘇奈哽咽着雙肩微微顫抖:“你不用管我,會連累你的。連他們都不要我了,你不用管我……”
“他們?”
她只是一個勁兒的搖頭,不再說話。我上前幫她提過行李說:“不管怎麼樣,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吧,走吧。”
“去哪裏?”
其實我也不知道要去哪裏,帶她走到半路,想到了白憶情的家,於是和蘇奈一起來到了白憶情家門口。
白憶情上前開了門,看到蘇奈時,嚇了一大跳,把我拉到了一旁:“你怎麼把她給帶來了?”
“小白,你能不能收留她一個晚上?”
“什麼??”白憶情瞪着眼盯着我:“她身邊有那個東西,我可不想被鬼剝皮。”
“你不是道士嗎?一個晚上……應該……沒問題吧?”
白憶情慾哭無淚的眨了眨眼:“一個晚上,也是大問題啊,除非祖師爺爺在這裏坐陣。”
我低吶道:“我把他落家裏了。”
“啊??”
“呃,沒什麼。要是真的很爲難,我再想辦法。”
見我要走,白憶情爲難的上前拉過了我:“算了,一個晚上……大概沒問題。我有絕招,讓那東西不敢近身!”
白憶情在房間裏貼滿了符咒,我懷疑的看了他一眼。黃紙紅字的:“這個真的有用?”
“肯定有用,我試了很多次了!”看白憶情那一臉自信的模樣,我也跟着放下心來。
“有用就好,你放心吧,過了今天晚上,我會帶她離開。”
白憶情狐疑的瞥了我一眼:“你能帶她哪裏?”
“南棠說過,想要超渡一個怨靈,必須解開她的心結,還了她的夙願,我想……”
白憶情怔忡了盯着我許久:“你一個人能解決?想要解開這怨靈的心結,得去他們原來的城市,找出真相,才能還了她的夙願。而且我覺得,關鍵是在那個叫蘇奈的女孩身上。”
“我會和她好好談談的。”
我去了附近的電話亭,給沈秋水打了一個電話。
“你在哪兒?”沈秋水冷硬不悅的語氣,讓我暗暗深吸了口氣。
“我在同學的家裏,今晚可能不回來了。”
“在同學的家裏?男同學還是女同學?”沈秋水繼續盤問。
“沈先生,不是你想的那樣,不止是我一個人,還有……”
他語氣極爲煩躁的打斷了我的話:“我可以理解你青春的叛逆,但是夜不歸宿我不覺得一個好女孩該做的事情,在哪兒,我親自過來接你回去。”
“對不起沈先生,我今晚不回來了,但是請放心,我真不是在外面幹什麼壞事。”
“張靈笙!不要再讓我說第二遍!”
我猛然掛斷了電話,腦子一片混亂,站在電話亭裏冷靜了許久,纔回了屋裏。
白憶情煮了一大鍋麪條兒,拿了三個碗,聽到開門聲,從碗裏擡起了頭,含糊道:“回來了?我只會下面條。你將就着吃點吧。”
“嗯。”我坐到了蘇奈的身邊,她從始至終也沒有說一句話,只是埋頭慢慢的吃着碗裏的麪條。
吃完後,蘇奈主動的收拾了飯桌,白憶情摸着肚子在沙發上躺屍:“好飽啊。”
突然,屋裏的燈閃了兩下,之前的經歷讓我和白憶情一下子緊張起來,心臟提到了嗓子眼兒。
白憶情拽過我回了房間,鎖上了房門。
我們驚恐的盯着門口,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,直到過了十分鐘,什麼也沒有發生,想着剛纔太過敏感了,才舒了口氣,突然屋子陷入了一片黑暗中。
“別,別怕,有符咒,它不敢進來的。”白憶情安慰着我,但更多的是自我安慰。
好不容易適應了黑暗,清冷的月光幽幽從窗臺照了進來,一縷晚風捲起落地的窗簾,死一般的沉寂。
“蘇奈還在外邊。”
情深難婚 白憶情一把將我拉了回來:“你不用擔心她。寄生靈絕不可能對蘇奈動手,要知道若是蘇奈沒命了,它也存活不了。”
突然一道嘆息聲清晰的傳入我的耳朵裏,近在咫尺,我驚慌的瞪大着眼睛,僵硬的扭過頭看去,只見那血肉模糊的人影,正倒立在天花板上,咧嘴猙獰的笑了。
“小心!!”白憶情低吼了聲,將我撲倒在地,他的背部被那東西劃了幾道血口子。
見了血後,似乎讓她更加興奮起來,白憶驚顫抖的呼吸盯着眼前這怪物,隨手取了張符咒,丟向了那東西。
可那符只浮現一絲黑氣之後,沒有了動靜。
“小白,你不是說符有用的嗎?”
“不,不知道啊,平常對付那些小鬼都是有用的。”說着摸了摸背後的傷口,摸了一手的血。
“咯咯咯咯……”那東西發出一陣詭異的怪笑聲,扭了扭頭,將視線定格在我身上。
好像。從一開始她發起攻擊的目標就是我。
“小白,她好像只是想取我的皮,她……她對你沒興趣。”
白憶情都快哭了出來:“現在說這個能有什麼用啊?”
“等下她攻擊我的時候,你就趁機逃出去。”
“那怎麼行?你把祖師爺爺落家裏,我得保護好你。”說着,起身退到了身後的牀邊,從枕頭下摸出了一面鏡子。
“這是什麼?”那東西速度很快,一眨眼就不見了:“她去哪了?”
我轉頭往四周尋了尋,白憶情一聲驚呼,舉起鏡子照向了我前面。
鏡面反射的光投射在那東西手臂上,燒灼出一絲絲黑色。她慘烈的叫了聲,收回了手,消失在空氣中。
我爬起身退到了白憶情身邊,要不是剛纔白憶情反應迅速,只怕我早已受了傷。
“哈哈哈哈……看來這東西還有點作用,十塊錢在地攤上買的八卦鏡,厲害了吧?!”
“你的傷不要緊吧?”
“有點疼,但不礙事。”
不知爲何,我雖然看不到她,但是的感應越來越敏銳,突然。我感覺到她漸漸隱藏在黑暗中步步逼近,如同捕食的野獸,隨時準備撲上來。
“小白,左邊!!”
白憶情反應倒是十分之快,猛的將鏡子照向了左邊,剛好鏡面的反光照在了她的臉上,光燒灼着她血肉模糊的血,冒着絲絲黑氣。
她捂着臉哀嚎着隱於黑暗中,白憶情一臉驚喜:“寶貝呀,這鏡子還真是有用!”
我想了想說道:“小白,我覺得她怕光。”
“啊??”
“這面鏡子,其實只是普通的鏡子,但是當你將鏡子照向她時,會反射出光來,她極度怕光,所以她每次出現,必將是一片黑暗,而且所有的燈光都被熄滅。”
白憶情聽到這個答案,雖然有些失望這鏡子並非是什麼寶貝,但很快反應了過來:“所以,只要將屋內的燈打開,她就不敢再過來!”
“沒錯,她現在已經不在房間裏,但是我感應不到她具體的方位,我們先出去,看看電閘是不是有問題。”
“啊,對了。手電筒!!”白憶情在抽屜裏翻了好一會兒,纔拿出一支手電筒遞給了我,自個兒又點了一支蠟燭,冷哼了聲:“我看她還敢過來,燒死她!”
我與白憶情以緩慢的速度走出了房間,她像是消失了一樣,一點氣息都感應不到了。
我們來到了屋外。檢查了一下電閘,果真被拉了下去。
可是白憶情試圖拉了幾次電閘,屋裏的燈都沒有任何反應:“我去!快點來電來!!”
白憶情抹了把冷汗:“沒用了,估計是哪根線路被截斷。”
“我們先去找蘇奈!”正準備進屋內裏,突然背後一陣寒氣襲人,我驚慌的叫出聲來:“小白,你後面!!”
蠟燭被風吹滅,我還未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,它的速度太快,被撞倒在地,手電筒摔出了老遠。
白憶情慘叫了聲,那東西兇殘的撕咬着他的手臂,我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,想撿起手電筒,那東西突然放開了白憶情,朝我撲了過來……
更新噠寶貝們,明天一定不會弄到這麼晚,用人格擔保!! 我抱着頭不敢看,並沒有預期的疼痛,反而耳畔聽到了那東西悽慘的叫聲,我猛然擡頭看去,只見楚南棠及時趕到。
那東西是害怕楚南棠的,見到他便想逃,楚南棠祭出瀝魂,將她困住不得動彈,只是掙扎了半晌,化作了一團?氣,消失在空氣中。
突然黑暗的屋子,燈閃了閃,滿室通明。
“祖師爺爺,太好了,您終於來了。”白憶情抹了把額頭上的血,掙扎着從地上爬了起來。
楚南棠回頭看向我,將我扶起:“沒受傷吧?”
看到他趕了過來,我眼睛微澀,心裏頓時淌過一股暖流:“沒事,還好南棠你趕來得及時。”
白憶情賤賤的笑了:“祖師爺爺怎麼可能真的丟下你嘛!”
我心虛的瞥了楚南棠一眼:“對不起,還是……要給你添?煩。”
楚南棠失笑,彈了下我的額頭:“罷了,小滑頭!”
一起回了屋,我找了找蘇奈,只見她怯怯的從廚房的櫃子裏爬了出來,我差點沒被她嚇了一大跳。
“蘇,蘇奈,你怎麼不出聲?”
“對不起,嚇到你了。”蘇奈理了理遮住了雙眸的流海,我拉過她來到了大廳。
蘇奈是看得見楚南棠的,藏在我身後躲了躲。
“蘇奈,你不用怕,他叫楚南棠……”
白憶情接話:“是無名道派開山祖師……的大弟子!厲害了吧?!”
楚南棠暗暗瞥了眼犯二的白憶情。撫着隱隱作疼的額頭:“先坐下來,說說具體的情況吧。”
蘇奈迎上楚南棠的視線,瘦弱的身子顫了下,低下了頭來,被我拉着坐到了沙發上。
“祖師爺爺,剛纔你那一招好厲害啊,那東西瞬間就化成一道?氣,就這麼沒了。”
“只是暫時沒了,還會出現。寄生靈除非殺了宿體,否則是不滅的。”
蘇奈明顯雙肩微微顫抖,聲音嘶啞:“只要,只要我死了,她就不會再來了嗎?”
“是這樣沒錯,但或許還有化解的辦法,讓它與你之間的牽絆徹底的解除。去屬於她的世界。”
蘇奈緊張的摳着十指,掙扎了許久,才道出了過往的一些事情。
她曾經住的小鎮,有一個叫夏夕的小女孩,因爲患有一種天生的皮膚病,所以很多小孩不願意與她玩耍。
蘇奈認識她的時候,她的皮膚病還沒有那麼嚴重,只是很自卑的縮在角落裏。也不願意與人親近。
因蘇奈很內向,沒有朋友,她每天從門前經過,就會看到夏夕蹲在一顆榕樹下玩沙子。
終於有一天,蘇奈上前與她打了招呼,她們就這樣成了好友。
可是後來夏夕的皮膚越來越嚴重,皮膚大面膚的潰爛無法見光,只能每天被關在家裏,蘇奈起初每天會去看她。
潰爛的地方發炎得不得有效的處理,纏着的白色紗布取下換藥時,?色的膿水?在上面。散發出一陣陣惡臭。
她媽媽就會罵她,邊哭邊罵着,爲什麼要得這個病?爲什麼不能像其他小孩一樣健健康康的。
夏夕也跟着哭,無助而絕望。
蘇奈最後一次見到夏夕,是她拿着小熊布偶來找她,夏夕將最心愛的布偶娃娃送給了她,說爸爸和媽媽要帶她去治病了,也許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回來。
蘇奈很捨不得她,抱着小熊布偶說:“小夏,你要堅強,我會等你回來的,不管你的病有沒有治好,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。”
後來,夏夕消失半年,只有偶爾看到夏夕的爸爸和媽媽從屋子裏出來添些日用品。
蘇奈問夏夕的爸爸媽媽,她去哪裏了?是不是病已經治好了?什麼時候會回來?
夏夕的爸媽就將她喝斥開來,也不與周圍的鄰居打交道。
沒多久,夏媽媽就跟別的男人跑了,只留下夏爸爸,人們最後一次見到夏爸爸,是在超市,他買了許多速凍食品,匆匆的趕了回去。
之後,便再也沒有人見過夏爸爸了。
一年後,夏家老屋裏,傳來一陣陣腐爛的惡臭,附近的鎮民們實在受不了,便請了鎮長過去看看。
他們在昏暗的地下室裏,找到了夏爸爸,可是已經上吊自盡死了近一個月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