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踏入北寧以來,一路上,在沿路的圍牆上,至少看到了不下十條,詛咒皮小兵不得好死的紅漆標語。
路上更是時不時,能看到光着膀子的秦幫小弟,在夜宵攤子、門臉公開收保護費、打人。
一座偏僻邊陲小城被弄的烏煙瘴氣。
皮小兵無疑就是這些黑暗污穢的罪魁禍首。
此人已經不能留,只是秦羿當務之急是儘快找到姨夫陶鑄,再行收拾皮小兵。
“猴兒山?”
“我知道,咱們堂口有個兄弟就是那邊的人。”
孫平安道。
“叫上他,立即出發。”
秦羿點頭道。
孫平安衝到堂口,衝着一喝的懵逼的小子大叫道:“媽的,竿子,快,去你老家猴兒山。”
“孫哥,這大半夜的去猴兒山,會不會太急了?”
叫竿子的青年嘟噥道。
他的個子很高,足足有一米八幾,但卻瘦的像麻桿一樣。
“哪來這麼多廢話,咱們要轉運了。”
孫平安大喜,揪住竿子的衣服就往外推。
孫平安很聰明,他見秦羿並沒有責備他喝酒,只是問了皮小兵一嘴。
隱然已經能從中嗅到了一絲氣味。
一旦把這趟活幹好了,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。
兩人上了陶思思的越野路虎,直奔猴兒山去了。
……
孫平安前腳剛走,皮小兵摟着懷中的豔女,醉醺醺的回到了堂口。
“艹,這人都死哪去了,孫平安呢。”
皮小兵一腳踢醒了正在打呼嚕的值班弟子,不爽的喝罵道。
“皮爺,孫哥剛剛讓人叫走了。”
“說是去猴兒山了。”
那人不敢有瞞,老老實實道。
“猴兒山!”
皮小兵雙眼一亮,然後冷冷問道:“是誰找他去的,去了幾個人?”
“一個女的,長的蠻漂亮,石京口音。”
“麻桿也跟着一塊兒去了,具體幹嘛,孫哥沒交代。”
那人回答道。
“好你個孫平安,看不出來,敢從老子口裏奪食吃,我艹你大爺的,膽倒是夠肥的啊。”
皮小兵心頭大驚,旋即明白了過來,暗罵道。
“來人,立即開車,老子要去猴兒山!”
“點齊弟兄,越多越好,老子倒要讓那些瞎了眼的傢伙看看,北寧到底誰說了算。”
皮小兵衝身後的小弟吼道。
皮小兵與孫平安正副堂主不合,已經不是一兩天的事了。
如今北寧這塊貧瘠之地,最燙手的生意,就是跟猴兒山的倒爺偷賣古董。
皮小兵私以爲孫平安是想搶他的生意,也插手這一塊。
是以雷霆大怒,刻不容緩,當即出發。
是夜,北寧數輛大卡車,直奔猴兒山。
……
猴兒山,地勢極險,一路盡是盤山的黃土山路,坑坑窪窪,一面靠山,另一面便是萬丈深淵。
要說陶思思的駕駛技術還真不是蓋得。
由於救父心切,一路上,陶思思油門轟足,在險峻的山路上狂奔。
嚇的孫平安與竿子魂都快飛了。
“我說孫哥,這妞兒跟那位爺到底是何方神聖,這也忒生猛了。”
竿子湊在孫平安耳邊,小聲嘀咕道。
陶思思開飛車就算了,更讓竿子不解的是,副駕駛那位爺。
但見他閉目而坐,車顛的這麼厲害,他卻連半邊身子都沒動過,這也太厲害了。
孫平安瞪了他一眼,肅然道:“不該問的別問,好好指你的路。”
竿子也不多問,一行人在半夜四點多,纔到了猴兒山腳下的李家村。
因爲這時候上山極爲不便,陶思思更是累的連眼都睜不開了。
衆人在山下歇息了一夜。
第二天一大清早,門外嘰嘰喳喳的。
李家村的人,不少人正圍着陸虎跟竿子聊天呢。
見秦羿和陶思思走了過來,村民們都是心照不宣,知道竿子這是帶肥羊來了。
猴兒山的倒古董在江東一帶太有名氣了,經常有各地的有錢人,甚至老外,來這一帶淘寶。
李家村人也黑,經常搞一些假貨,坑外地人。
秦羿一來,村民們便圍了過來:“喲,爺,我們家有個正德年間的瓷瓶,要不要打下眼?”
立即便有人吆喝上了。
竿子也是倍兒有面,但嘴上卻不得不驅趕着那些傢伙。
秦羿有一搭,沒一搭的跟那些人套着話,都沒啥有營養的東西。
昨天晚上,他便神識外放,搜索着陶鑄的氣場。
然而,卻毫無動靜,這說明陶鑄很可能在已經超出他神識範圍以外的深山老林中。
聊了一陣,秦羿也不着急,倒了吃中飯的時候,陶思思給了麻桿一把鈔票,自然好吃好喝的上。
“陶小姐,秦先生,這是我們本地的特產,手藝不好,你們莫見怪。”
竿子跟他媳婦上齊了六道農家菜,酒肉上桌,便是開席。
“思思,該吃就吃,姨夫不會有事的。”
秦羿給陶思思夾了一塊山豬大腿肉,笑道。
他看過陶思思的面相,父母宮飽滿,不存在父母早夭之相,所以料定,陶鑄有驚無險,此次營救必成。
“表哥,我哪有胃口,指不定父親現在受多大難呢。”
陶思思秀目一紅,淚珠子成串兒往下掉。
“陶小姐,你父親必定吉人自有天象,不會有事的。”
“竿子,你話放出去了沒?”
孫平安安慰之餘,問向旁邊的竿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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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放出去了,我們這有好幾個村,倒這活的暗路子不少,肯定會有上點子的。”
竿子道。
他雖然是本地人,但那幫倒爺也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角色,也不是他們這種普通人能見得着的。
普通村裏人,也就弄兩個假貨忽悠外地人,家裏有真貨的早讓那幫賊精的倒爺盤走了。
他們村也有兩個厲害的土夫子,跟着羅疤子這夥人混。
但這些人口風極嚴,而且內部規矩極其森嚴,很少有能套出話的。
秦羿上千萬的支票,當着村民的面亮了出去,這幫倒爺遲早也會露面。
果然,一頓飯還沒吃完。
門外就有一閒漢頭叼着根狗尾巴草,左邊臉頰貼了塊狗皮膏藥,身上搭了件老式軍外衣進了屋。 這人進了屋,也不說話,就歪着身子靠在門檻邊上,清着牙茬子,冷冷的打量着屋內的人。
秦羿只當他不存在,淡然如常,喝酒吃飯。
“咳咳!”
那人乾咳了一聲。
竿子坐在側邊,這纔看到他,連忙驚喜迎了上去:“喲,這不是狗哥嗎?”
“狗哥,就知道你這鼻子賊兒靈光,又聞着味了吧。”
竿子一邊敬菸,一邊把那人迎了進來。
叫狗哥的上了席,也不說話,只是喝酒吃肉。時不時兩眼放着兇光打量着秦羿二人。
幹他們這行見不得光,最怕就是遇到明察暗訪的便衣。
秦羿也不搭理他。
“兄弟,哪人,報個號吧。”
狗哥坐不住了,冷然發問。
“江東秦羿,這是我表妹,過段時日,便是老爺子大壽,我兄妹倆進山淘點乾貨。”
“你也別裝着這把兒,有好貨麻利兒上,錢不是問題。”
秦羿開門見山道。
“呵呵,夠敞亮,不過我怎麼知道,你們會不會是外面來的狗腿子?”
“老子可不想回頭中了盤子,打瞎了眼。”
狗哥陰森笑道。
“狗爺,我可以擔保,這位秦爺,絕不是外面的點子。”
孫平安舉起酒杯道。
“你是誰啊?”
狗哥這才注意到孫平安。
“這是我老大,狗哥。”
竿子趕緊道。
“我叫孫平安,北寧秦幫副堂主,我們皮爺和你們羅爺的關係就不用明說了吧,怎樣,我夠資格作保嗎?”
孫平安笑道。
狗哥低頭琢磨了片刻,竿子混秦幫的,這十里八村都知道。
不過這裏面的關係卻是不大對。
誰都知道,羅爺跟皮爺的關係那是鐵到穿同一條褲衩。
但問題是,這裏面的事,由於隱蔽性,向來是兩位爺單獨聯繫,這突然殺出來個副手,還走的不是平常的路數,有些不大對勁啊。
“兄弟,你既然是皮爺的副手,就應該走皮爺的道,這是幾個意思啊?”
狗哥在這行混了多年,十分警惕。
“不愧是狗爺,鼻子靈,這雙眼看事也毒啊。”
“實不相瞞,這年頭誰不想吃肉,皮爺吃肉咱饞不着,私下撈口湯吃不過分吧。”
“我不礙你們規矩,各走各的道,先來先得!”
“我知道狗爺你是能人,有貨給我這兄弟隨便上,沒貨,也不耽誤你功夫,我們自個兒在這附近玩。”
孫平安來北寧對這道上的口子,那也是熟的很。
“人爲財死,鳥爲食亡!兄弟敢跑到皮爺眼皮底下找吃的,我李二狗佩服你。”
“成,你稍等!”
李二狗舉起酒杯與孫平安碰了一下,一口乾了,走到裏屋打起了電話。
片刻,來了幾個小弟抱着幾個用黑布罩着的紙箱子,走進了大屋。
村裏人都明白事,紛紛散了,不敢在門口逗留。
“上東西。”
李二狗吆喝道。
立即幾個瓶罐,還有些銅綠的古玩擺在了桌上。
“哪位爺掌眼?”
“我先說好了,甭管眼兒順不順,一旦成交,各安天命。”
李二狗先是簡單介紹了一下年份,然後放出了狠話。
“規矩我們都懂!”
“秦爺,你來吧。”
孫平安是真不懂鑑定。
秦羿只是掃了一眼,擡手一掃,砰砰!
桌上的五個外表釉色上佳的瓷器全都摔了個粉碎。
“馬拉個巴子的,幾個意思?”
李二狗臉一沉。
他身邊的幾個土夫子,頓時從腰間拔出匕首,殺氣騰騰的就要開幹。
“別,別,狗哥,有話好好說。”
“秦爺,你幹嘛砸人瓶子啊?”